最光陰睡了一個極度不安穩的覺,他夢見了很多很多事。

    夢見了小時候的事,白色的病房,白色的床單,刺鼻的藥水味,扎著針的小手……和伏在床沿上跟他說故事的學長。

    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清晰,畫面一轉卻跳到了遊戲裡,發現自己站在竹寺門口,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,有隻幼犬衝了過來,在他腳邊不停地打轉,從竹寺內走出了一名身著一襲白衣的人,衝著他笑,他想看清楚來人是誰,卻怎樣都看不清他的臉,突然一股心痛的感覺湧上心頭,眼淚不自覺地奪眶而出。

     那人抬起手,溫柔地拭去他的淚水,雙手捧著他的臉,看著他的唇開開合合,好似朝他說了些什麼,而後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個輕吻,拍了拍他的背,將雪色幼犬從地上撈起,抱在懷裡後走進門,當那人發現他並未跟上,便轉過身朝他揮揮手,最光陰見狀便踏進門內。

    踏進門內的一瞬間,景色隨之一轉,他人站在大學校園內的某處,看見在不遠處的學長朝著他走過來,臉上還是他那一貫的和煦笑容,正當他要開口打招呼的時候,眼前的學長的臉突然變得陌生,露出詭異恐怖的笑容,他的臉突然猙獰了起來,眼前的學長猝不及防地異變,身體化成一團黑影朝他撲來,最光陰瞬間起了一身寒毛,嚇得趕緊轉身往後狂奔,巨大的黑影用著學長的聲音不斷地在他背後喊著:「你忘記我了嗎?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?最光陰!」

    「不!你不是學長!」

    最光陰不顧一切地拼命往前衝,本想躲進教學大樓卻發現全是假的,怎摸都是無法進入,最光陰只能不斷地被巨大的黑影追著跑,在以為自己甩不掉黑影的時候,他發覺也許可以跑出校園,當機立斷地轉了方向朝校門口奔去。

    「不要走~最光陰!」巨大的黑影猛然地抓住了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「可惡!放開我。」最光陰發現被黑影箝制住,開始對他反擊,朝著他拳打腳踢,還好在家裡有學點防身術,剛好在此時派上用場。

    掙脫了黑影的箝制,接續閃過他幾個攻擊後,在黑影又想撲向他的時候,最光陰一個躍身跳過他的頂上,朝他後方的校門口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「不准你離開這裡~~」憤怒的吼叫從後方傳來。

    最光陰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和最快速度往前衝,在他衝出校園範圍的那一瞬間,感覺到好似踩空一般,跌落至黑洞之中。

 

    「啊!!」最光陰突然在惡夢中驚醒,從床上彈了起來,被惡夢嚇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「呼-呼-呼-」

    「嗯……你是做噩夢了嗎?」被他的驚叫吵醒的室友揉了揉眼睛問。「沒事吧?」

    「沒、沒事。」最光陰一時半刻還未緩過神,大氣都還沒喘上幾個。

    室友看了看手機時間:「才凌晨3點啊……繼續睡。」說完,倒頭又睡著了。

    最光陰下了床鋪後,去廁所裡洗了把臉,對於方才夢中發生的一切仍心有餘悸,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,讓自己不要再去想夢中的事,躡手躡腳地爬回床上躺著,聽著對面床上的室友發出平穩的呼吸聲,自己卻再也睡不著,就這樣睜著眼,看著天花板,失眠到天亮。

 

    一大清早,室友看最光陰已經呆坐在椅上,眼下一圈黑影,臉上盡是倦意,覺得有點好笑地說:「這時間看到你起床還是有夠稀奇,今天是假日耶!而且你跟你師父不是約下午嗎?你這麼早起來幹嘛,你不要跟我說你半夜嚇醒後再也沒睡著。」

    室友已經做好要嘲笑他的準備,最光陰抬頭一臉死灰地看著他,室友頓時善於心不忍,訕訕然的笑了笑:「這天都這麼亮了,我看你半夜要是真的做了一場可怕的惡夢,這時間點你再去補眠,應該是不會再做惡夢的。」

    「以為我願意這樣喔!但是半夜那一場惡夢驚醒後,我再躺回去就完全睡不著了。」最光陰揉了揉雙眼,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室友感受到最光陰的無奈和無力,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未開封的香精瓶遞給他。

    最光陰淡淡地看了一眼:「這是什麼?」

    「牡丹花混合薰衣草的香精,有助睡眠,是之前從系上一個研究所學長給的,說是研發的產品。」室友塞給他。「把這個滴幾滴在枕頭上,會好睡點。到下午赴約前還有段時間,你還是去睡個幾小時,精神比較好。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還是回去躺一下好了。

    最光陰一臉倦意地再爬回床鋪上,照室友的作法在枕上滴了幾滴後躺上,淡雅又溫和的香氣竄入鼻間,最光陰漸漸地感覺到濃濃的睏意湧上來,眼皮顯得沉重。

    室友見他沒有反應,便開口問:「如何?」。

    「嗯……」最光陰意識模糊的應了一聲。

    最光陰的雙眼已經完全闔上,陷入沉睡之中,從上頭的床鋪傳來平穩的呼吸聲,室友好奇地爬上去探頭瞧瞧,用手指戳了戳沒反應。

    看樣子是起了效用。「那我先去上課,下午一點回來再叫你起床。」

 

    沉睡之中,最光陰又進到另外一個夢境,忽聞一聲聲呼喚他的聲音,如此熟悉、如此溫柔。

    「最光陰、最光陰……」

    光線緩緩地進入,皺著眉睜開眼的一瞬間,映入眼簾的是九千勝擔憂的雙眼,而自己枕在他的膝上,冰涼的手貼在他的額上。

    「你終於醒了。」九千勝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臉。「你要喝水嗎?」

    最光陰點了點頭,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景色:「我……怎了?」

    有些陌生卻感覺熟悉。

    「你有些中暑了。都是我不好,讓你陪著我在豔陽下迎接挑釁者的挑戰。」九千勝為他倒來一杯茶,看著他慢慢的飲下。

    他剛剛是不是叫我……最光陰?但是眼前的明明是九千勝……

    「我沒事了,不用擔心。」

    「真的?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太過真實的夢境,容易讓人分辨不出是否在作夢,要不是身上穿著不符合時代的衣著,最光陰真以為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。

    但內心那股異樣的感覺盤旋不去,最光陰決定開口試探:「師父。」

    「你方才叫我什麼?」九千勝疑惑地詢問。

    「師父。」最光陰再喊一次。

    「呵,我怎不記得我收過你當徒兒,你是熱昏頭而產生奇怪的幻覺了嗎?」九千勝再抬手覆上他的額頭。

    最光陰拍開他的手,不悅地說:「不然你是誰?」

    「你說呢?」

    『鈴-鈴-鈴-』耳邊傳來陣陣鈴聲,似乎在喚醒他的意識一般,眼前的九千勝倏地換了一身血紅與白交錯的衣著,面上的著上絢麗的油彩,對著他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,優美的唇形動了動。

    你當真忘記我了嗎?最光陰。

 

    「最光陰!別睡了,你都快遲到了。」

    一陣呼喊喚回了睡夢中的意識,最光陰從沉睡之中驚醒過來,一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,腦中還迴盪著方才夢見的人,既然不是九千勝,那他是誰?

    「喂!你醒了沒?都三點了,都叫了你十幾分鐘都叫不醒,睡得像死豬一樣。」室友伸手拍了拍他的床沿,叫最光陰快點起床。

    三點?「你剛剛說現在幾點了?」

    「大哥~都三點了,你不是跟人家約三點嗎?」室友翻了翻白眼回他。

    「什麼?你怎不叫我起床。」最光陰嚇得跳下床,馬上衝去浴室洗漱。

    「冤枉喔!我可是叫了你十幾分了。」室友好心地在浴室門口遞給他衣服。   

    最光陰急忙地把衣褲全都穿上,梳好頭髮、照個鏡子,撈起椅子上的包包便要衝出門:「那我出門了。」

    ​「路上小心。」無奈地揮揮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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